光芒下的勇者
还有没有人记得他?这重要吗?连他自己,都几乎要忘记了……
名字?过去?未来?
最优秀的巫师也不一定能看透命运,何况他。
随手捡起一块石握紧,掌心用力,强大气流包裹的身体没有疼痛的感觉;然后看着青色的岩石化为碎屑,星星点点流过指缝,消散在不知何时吹起的风中。
在很久以前,在他来到这世界不久,最早的记忆是漆黑的房间,时间像死水,固执的凝滞不前。视觉毫无用处的空间里,只听见战靴在合金地板踏出清脆声响,一下一下。
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,他那时最大的期望,不过是有人在寒冷的黑暗里,伸出手臂,给他带有体温的拥抱。
然后一年又一年,他终究是没有等到。
他抽抽鼻子,闻到腥味和黑暗的气息。
双手向后撑在冰冷的地面上,他仰起头,看见自己黑夜颜色的发丝在风中起伏,暗黄彤云映衬下,竟有柔软的弧度,那般的不真实。
那是地狱的天空,看不到星辰,只有终年覆盖的黯淡层云,死死压在胸口,郁闷难耐。这日月的辉光从来无法眷顾的土地,他身处之地。
所谓惩罚,所谓束缚,所谓拯救……
所有人都在自以为是的活着,快乐或悲伤,怎样都好,那么他算什么?
为了什么出生?为了什么而活?又有谁是真心希冀着自己的存在?
没有?没有!
他只是一个传说,被鲜红的血液染透,行走在黑夜的妖魔,曾几何时也握紧过光明?
于是他想起自己最常挂在嘴边的词汇,不需要思考的,镂刻在传出神经末梢的言灵——
“卡卡……罗特……”
卡卡罗特。
在传承自遥远过去的语言里,那个名字象征光芒,辉耀广阔无垠的大地;而他是殉道者,遗忘自己,追寻虚无缥缈的终点。
抬起一只手放在眼前,注视掌心三条纠结的纹路,他想起谁曾握着他的手端详,笑着说他的命线是两仪(*1),极端得让人害怕。
他应该一拳打飞那个人,一如昔日的自己;但是纯粹黑色的发狂野伸展开,褐色的肌肤覆盖着熟悉的轮廓,似真似幻的拼凑出谁的模样。
“……卡卡…罗特……”
“……我不是,布罗利。”
伴随轻声的叹息,对面的那个人如是说。
挑起的眉眼从边角开始模糊成一片,如同镜花水月,他伸出手什么也抓不住。
布罗利——谁的名字?
他的?他的。
*1、中国古代哲学名词。出自《周易·系辞上》:“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。”指天地或阴阳。